刘 慧 夏杰长
今年4 月， 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工信部、公安部等十六部门联合印发《关于加快发展数字家庭 提高居住品质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就加快发展数字家庭、提高居住品质、改善人居环境提出若干意见。该《意见》对于发展数字家庭和提高生活品质，提出了总体要求和相关保障措施，是下一步开展这项工作的重要指引。
加快发展数字家庭是畅通国内大循环的重要动力
数字家庭是以住宅为载体， 利用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移动通信、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实现系统平台、家居产品的互联互通，满足用户信息获取和使用的数字化家庭生活服务系统。数字家庭创造“在家，世界触手可及； 在外，家庭近在咫尺”的新消费场景，基于数字家庭的消费是典型的新型消费。加快发展数字家庭，有助于畅通国内经济大循环，推动消费转型和产业链升级。
（一）基于数字家庭的新型消费是消费位势和消费方式的双升级
消费位势是指消费在一个国家国民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发生改变。现代经济学认为，投资、出口和消费是拉动国民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三驾马车在不同时期、不同环境下，各自的位势是不同的，存在着上位与下位的区别。当投资和出口作为主要动力双轮驱动经济发展时，消费往往只能处于从属地位， 而在投资、出口难以拉动经济增长时，消费则会升帐挂帅，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基于数字家庭的消费是以消费需求为导向， 是消费需求驱动的，是真正成为国民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与我国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相适应。而消费方式是指消费者消费生活资料或劳务所采取的方法、途径和形式，即消费者对消费工具和消费对象的结合方式。以往消费方式的实现只能借助移动手机端或者智能电视端的线上消费方式和线下消费方式， 基于数字家庭的消费者借助的消费工具发生了质的变化，家庭中所有的智能终端（冰箱、洗衣机、餐桌、衣柜等）都成为消费工具，万物互联，消费方式发生着质的变化。
（二）发展数字家庭是对消费循环体系的重塑
“宅消费”在疫情期间崛起， 带来线上服务消费、线上新零售和线上娱乐消费等新型消费的激增， 如线上诊断医疗、线上教育消费、线上办公消费、付费知识培训、“云逛街”、“云购物”、“直播带货”、线上付费游戏、付费电影、付费视频、付费健身、云旅游等新型消费业态、消费模式的业务量增长迅速，以满足人们日常生活、工作、娱乐的需要。基于家庭的消费模式不断创新发展，数字家庭时代，在服务标准统一、个人隐私得到充分保护的基础上，将真正实现A2A（Any to Any），即工业互联网、电子商务、物联网、互联网金融等将实现极大的融合，以数据驱动，生产端和消费端信息充分流动， 实现以消费需求为导向的最快速、最经济、最灵活的供给，个性化的按需生产和配送，人的消费需求以最小的资源消耗得以满足。另外，公共消费的供给效率也将大幅提升。
（三）数字家庭倒逼供应链、产业链双升级
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是加快发展现代产业体系、推动经济体系优化升级的关键突破口。产业链供应链是畅通国内大循环的基础，也是最关键的环节。传统企业的模式通常是信息逐步传递， 在每一级都可能有延迟或差异， 使得准确率和及时率都难以保障。数字家庭时代，所有的智能终端都是一个渠道，消费者个性化、多样化的需求都反映在这些智能终端的数据链上，这些智能终端之间又是互联互通的，数据、信息的传递是即时的，基于消费者的大数据分析提供零库存下即需即供、零距离下虚实融合的一站式服务。从原材料按单采购、按单生产到成品的按单装车、按单配送到消费者手中的整个过程，要求产销协同，整体平衡需求、采购、制造、销售、配送、开发等环节，打通供应链上的“堵点”“断点”，通过产业前向关联和后向关联效应，倒逼产业链优化升级和品质提升，实现上中下游、大中小企业产供销的融合发展，以供应链再造和产业链重塑的双升级驱动总供给和总需求的高质量匹配。
基于数字家庭的新型消费具备的主要特征
（一）以消费需求驱动的有效供给
基于数字家庭新场景的消费，是真正以消费需求为导向的，消费者的所有消费信息都分解在家庭终端设备上，又通过物物链接将消费信息汇聚，传导至生产端，实现按需生产和配送，资源将更有效地配置到生产效率最高的地方。数字家庭场景还可以延伸至智慧社区、智慧城市等领域，当数字家庭与智慧社区、智慧城市打通之后，所有的消费者链接起来，构成整个消费活动的重要公共基础平台，社会公共产品或服务资源分布不均的问题将得到最大程度缓解，公共消费的供给效率将大幅提高，教育、养老、医疗等公共消费体验也将大幅提升。公共服务的供给和需求将是一个动态平衡的过程。
（二）通过预判和追溯实现个性化的定制
数字家庭时代，每个家庭的影响结构不同，消费习惯和消费行为也存在差异，因此，每家每户的终端数据都是不一样的，智能终端设备会根据每户家庭的以往消费数据进行追溯和预判，为家庭消费者提供个性化的定制服务。例如，家庭智能冰箱会成为家庭的健康管家，冰箱里面的传感器会知道每个家庭每天需要摄取多少蛋白质、多少碳水化合物等，智能冰箱与食品企业链接， 提醒何时该买鸡蛋、何时该买何种水果等等，智能冰箱作为一个渠道， 一键下单之后，即可提供送配到家的服务。在家庭消费者双手得到极大解放的同时，闲暇时间增加，数字家庭服务系统将为消费者提供丰富的、个性化的互动娱乐定制产品或服务，以满足家庭个体的精神享受。在数字家庭时代，所有的智能终端都将是一个购物渠道，这些购物渠道之间也可以实现互通链接， 万物互联，实现即需即送的个性化定制服务，实现产业深度融合发展，不仅仅是C2M （Customer-to- Manufacturer，用户直连制造），更是A2A（Any to Any，任何环节对其他任何环节，万物互联）。
（三）部分家庭劳动社会化和部分社会劳动家庭化
基于数字家庭的消费，家庭不仅是重要的“消费者”，也将是创造大量价值的“生产者”。那么，原本属于家庭劳动的过程可能会交由市场生产。比如，原本需要自己在家洗菜、切菜的过程将通过食品和半成品工业等技术实现市场化，在终端App上选择准备做饭的时间，甚至会根据以往的数据研判，主动告诉你可能需要买什么食材，是否需要下单，这些半成品的食材即可按时宅配到家，家庭将时间配置在烹饪的过程，提高家庭时间的配置效率，更多的时间用来进行精神上的享受。
那么，同样基于数字家庭的消费，原本属于市场生产的过程也会家庭化。比如，烤鸭通常是市场化生产，从制坯到烤制需要40道工序，即从生产到最终产品被直接消费前， 都是市场化的过程。但数字家庭时代，又可以让这样的市场化生产过程家庭化，即通过智能烤箱渠道购买鸭胚，冷链物流运送入户，冰箱冷冻恒温保存，需要享用时，无需解冻，送进烤箱一键烘焙即可，不再需要手机端打开开关，烤箱自己知道如何进行烹饪，实现正宗滋味。
这种部分家庭劳动社会化和部分社会劳动家庭化，将以提升居民消费品质为目的，是对供应链结构和产业结构的重塑。
（四）打破家庭消费的时空限制
打破家庭内部消费的空间、时间限制，实现随时随地，“一心多用”。比如，在路上、办公室或者在户外任何地方，都可以通过手机终端实现对家庭所有设备的控制， 可以根据家庭需求，在回家之前通过手机终端进行程序设定，到家的时候，室内温度已经是最舒服的温度，洗澡水已经放好，饭也已经准备好。此外，还可以通过远程操作随时掌握小孩的生活情况、异地老人的健康状态。
（五）定价机制的颠覆
基于数字家庭的新型消费将可能打破瓦尔拉斯定律。所谓瓦尔拉斯定律是指存在一组价格，使得所有市场的供给和需求都恰好相等，即存在着整个经济体系的一般均衡。也就是说，未来基于数据驱动的数字家庭消费将是供需匹配的消费，是根据消费者个性化、多样化的需求，提供即需即送的消费模式，在信息充分、所有主体参与之下，无需求不生产，价格的实际变化将更贴近实际价值的变化。
（六）最大限度减少碳排放
数字家庭时代，所有家庭设备产生的能耗都是可控的，一个家庭的能耗是可以进行统筹安排的。另外，数字家庭时代，是即需即供的模式，其模式本身就是“低碳”的，而基于数字家庭的服务系统，人的需求是以最小的资源消耗得以满足， 消费越来越便捷、高效。即从产品或服务的生产到消费的过程通过供应链上资源的集成和整合，从原材料、制造商、分销商，最后到消费者，整个链条中占用的资源都是最少的，从而实现最小的碳排放。再比如医疗，普通疾病可以通过线上预约，线上与医生通过视频诊断，医生线上开方，药品直接由外卖配送， 整个过程只有外卖产生碳排放。
加快发展数字家庭的对策建议
（一）统筹数字家庭建设工作
在数字化家庭生活服务系统构建的框架下，统筹数字家庭建设工作。鼓励多方参与，尽快统一数字家庭标准体系建设，完善智能家居规划设计、安装施工、运营服务等标准。支持企业在数字家庭产业集聚区开展示范应用，布局一批数字家庭体验中心、应用示范小区和智慧健康养老应用试点；推动设备商、运营商协同，加快数字家庭技术和产品研发和产业化，扩大数字家庭应用试点规模。集合终端设备提供商、系统继承商、网络运营商、内容服务提供商、中间厂商和第三方机构等，共同构建协调一致、有序相应的服务保障平台。设计严格的安全管控方案，从技术上解决数据安全问题，防止个人隐私泄露。
（二）合理开放公共数据
明确数据权属，加强对数据权属的政策保护，处理好数据安全和数据使用、共享等关系，合理开放公共数据，开展数字家庭公共数据应用试点示范，深化公共数据使用，编制数字家庭重点行业、领域的数据使用图谱和指南。突破政府部门之间、政府、社区、公共服务机构与企业间的数据壁垒，扩大数据规模，优化搜集和抓取数据的方式，实现不同行业、企业、社区、公共服务机构的数据联通、整合， 为宏观调控决策提供数据动态监测和分析辅助，打破公共资源的时空限制，提升数字家庭新场景下社会公共服务效率。
（三）加快供应链数字化转型
从消费端驱动供应链上游的数字化，以实现端到端的数字化供应链。利用DNA标记、RFID（射频识别技术）等技术协同推进供应链要素数据化和数据要素供应链化，以提高供应链的透明度和可追溯性， 协同硬件、软件、内容、应用、服务平台等产业链上下游合作，实现生态系统的资源整合，以满足消费端对产品或服务品质可控的需求。加快物联网、大数据、边缘计算、区块链、5G、人工智能、增强现实/虚拟现实等新兴技术在供应链领域的集成应用，优化供应链结构。另外，应建立多层次人才培养体系， 培育具备现代供应链管理意识的跨领域复合型专业人才。
（四）完善消费支持政策
根据数字家庭智能终端产品的地位和作用，制定补贴产品的种类和具体的补贴方式，重点支持中高端家庭智能终端设备生产企业和家庭网络关键通讯技术企业。支持公益性数字家庭数据库建设。加大数字家庭与社区、医院等公共服务区域的衔接和协同，制定提升居民消费需求的内容应用消费政策。支持提供数字家庭整体解决方案向农村延伸的企业，家电补贴政策倾向智能家电下乡，更新换代。
（五）整合重塑营销体系
建设有效的家庭大屏效果评估与测量体系，将营销系统，以及与用户连接的所有数字化触点中产生的数据（包括用户的行为、兴趣、标签和旅程等）统一汇总到该体系中， 推动大屏精准营销服务。全渠道广告主、代理公司、数据公司、内容生产商、智能终端设备生产商等，通过智能终端设备跨屏共享，在消费者感兴趣、需要和寻找时，精准投放，实现一对一个性化的智慧营销， 着力解决“看到买不了”和“买到对不了”的难题。〔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大数据视角下代际差异对文化消费需求的影响研究” （2019BH03698）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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