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 鹏
习近平总书记在经济社会领域专家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要“从短期波动中探究长期趋势”。前海要想长期保持“特区中的特区”优势，就需要从长期趋势的角度，考虑一些基础性的问题，从而夯实经济发展与科技创新的社会基础。
经济要想实现从高速增长转变为高质量发展，科技要想持续不断地创新，社会基础至关重要。前海的社会基础，与许多其他发达地区的社会基础不一样。一些发达地区的乡镇村庄，原来就有很好的村集体经济，有乡绅、乡贤、海外侨胞，从而能够发展出乡镇企业、来料加工企业、出口企业等等——它们的发展模式是内生的。前海则不然，它首先是外生性力量推动建立的，是一系列政策下诞生的一个特区。怎么样把外生动能转化成内生动能，这就是中长期的重要课题。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创新不能持久。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总书记还曾经说过，“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继续以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开拓精神，开新局于伟大的社会革命，强体魄于伟大的自我革命”。进行伟大的自我革命，就需要进行党建，这方面前海已经走出了一条创新的道路。那么，前海还可以继续做出创新的，就是如何开新局于伟大的社会革命，通过社会革命推动创新。
社会基础的第一个维度是社会结构，也就是“谁是前海人”。前海人以高端人才为主，但是前海未来的发展，肯定也需要大量从事服务业的人。这些人不光有律师、会计师这样的高端人才，还有各行各业的劳工阶层，有垃圾分类的，有快递小哥，等等。这是一个生态体系。也就是说，前海不光有创新企业的独角兽，还有小蜜蜂、小蚂蚁。在这样一个生态和社会结构当中，需要更好的人才政策和社会政策，包括教育政策、促进社会人员流动的政策、福利住房的规划、通勤公共交通的基础设施等等。这样才能让各个阶层的人都能够在前海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他们不一定都能负担起前海的房子，但是他们能够在前海体面地从事自己的工作。
社会基础的第二个维度是社会心态。深圳曾经是一个有危机感的城市，后来经过奋起，精神状态焕然一新。所以前海人应该非常理解精神的重要性。这就涉及激励机制，怎么样促进大家团结起来， 拧成一股劲，这也是一件中长期的事情。比如，法定机构在前海的发展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法定机构未来的发展一定要解决激励机制的问题；而激励机制不光是钱的问题，还有精神状态的问题。前海现在的社会结构比较单一，未来前海的社会结构是什么样的，在前海生活、工作、流动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社会心态，会不会发生信用危机，社会团结如何进行，这是中长期的问题。
社会基础的第三个维度是社会治理。社会治理能力现代化已经成为当前的热点和难点，但前海的社会治理需要创新。因为前海除了常规的社会治理问题，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社会治理问题。比方说，现在要发展“大社会”，很关键的一点是怎么把社会资本调动起来。教育资源、医疗资源完全市场化会有问题，但我们也不能没有市场，服务问题没有市场来解决也不行。如何调动基金会、社会企业这样的新生力量投入社会事业是一个前沿性问题，前海在资本促进社会建设方面可以做一些创新。
总之，经济发展和科技创新的社会基础有三个基本的维度，分别是社会结构问题、社会心态问题、社会治理问题。党的十九大报告做出了“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 这样重大的判断。社会结构正在发生巨变，社会各阶层的社会心态也在与时俱进。当前，经济与社会发展“十四五”规划正在紧锣密鼓地酝酿当中，前海除了短期需要解决的问题，更需要考虑中长期的问题，这些问题不仅包括经济问题， 还有社会问题。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经济与科技社会学研究室主任、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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